第28章 兴家之道7
我们家的门第鼎盛,但对于家庭的礼节之类的事,却没有认真注意。纵观历史上那些长久的世家,男子要注意耕读这两件事,妇女要注重纺织和酒食这两件事。
“原文”
吾家门第鼎盛,而居家规模礼节,未能认真讲求。历观古来世家长久者,男子须讲求耕读二事,妇女须讲求纺织酒食二事。斯干之诗,言帝王居室之事,而女子重在酒食是议。家人卦以二爻主,重在中馈。内则一篇,言酒食堂者居半。故吾屡教儿妇诸女亲主中馈,后辈视之若不要紧。此后还乡居家,妇女从不能精于烹调,必须常至厨房,必须讲求作酒,作醯醢小菜之类。尔等必须留心于莳蔬菜养鱼,此一家兴旺气馁,断不可忽。纺织虽不能多,亦不可间断。大房唱之,四房皆和之,家风自厚矣。至嘱!至嘱!
——引自《曾文正公全集》
“解读”
我们家的门第鼎盛,但对于家庭的礼节之类的事,却没有认真注意。纵观历史上那些长久的世家,男子要注意耕读这两件事,妇女要注重纺织和酒食这两件事。斯干的诗中所说帝王居室的事,认为女子的重要任务是处理好酒食之事。家人卦中心二爻为主,注重的也是中馈。“内则”一篇,其中谈论酒食的占了一半篇幅,所以我多次教育儿媳妇和女儿亲自料理家中饮食,后辈们却对此并不看重。以后还乡家居,那些不能精于烹调的妇女,必须常常到厨房去,要注重酿酒,制作下酒小菜之类。你们必须注意时鲜蔬菜和养鱼,这关系到一家的兴旺之气,千万不能忽视。纺织虽然不用很多,但也不能间断。大房主张的东西,四房都赞同,家风自然就淳厚了。(曾国藩在这里主要讲了妇女应该注意的事情,认为这关系到家庭的兴衰,这实则上与曾家人丁兴旺、需要家规加以约束有很大关系。)
范例86:致诸弟·告诫弟弟要清白做人
“原文”
澄侯子植季洪三弟左右:澄侯在广东,前后共发信七封;至郴州耒阳,又发二信,三月十一到家以后,又发二信,皆已收到。植洪二弟,今年所发三信,亦均收到。
澄弟在广东处置一切,甚有道理。易念园庄生各处程仪,尤为可取。其办朱家事,亦为谋甚忠,虽无济于事,而朱家必可无怨。《论语》曰:“言忠信,行笃敬,虽蛮貊(野蛮异族——译者注)之邦行矣。”吾弟出外,一切如此,吾何虑哉?
贺八爷冯树堂梁俪裳三处,吾当写信去谢,澄弟亦宜各寄一书,即易念园处,渠既送有程仪,弟虽未受,亦当写一谢信寄去;其信即交易宅,由渠家书汇封可也。若易宅不便,即托岱云觅寄。
季洪考试不利,区区得失,无足介怀。补发之案,有名不去复试,甚为得体。今年院试,若能得意,固为大幸!即使不遂获售,去年家中既售一个,则今岁小挫,亦盈虚自然之理,不必抑郁,植弟书法甚佳,然向例未经过岁考者,不合选拔。弟若去考拔,则同人必指而目之,及其不得,人不以为不合例而失,且以为写作不佳而黜,吾明知其不合例,何必受人一番指目乎?
弟书问我去考与否?吾意以科考正场为断,若正场能取一等补廪,考则拔之时,已是廪生入场矣。若不能补廪,则附生考拔,殊可不必,徒招人妒忌也。
我县新官加赋,我家不必答言,任他加多少,我家依而行之;如有告官者,我家不必入场。凡大员之家,无半字涉公诞(公庭——译者注),乃为得体;为民除害之说,为辖之属言之,非谓去本地方官也。
曹西垣教习服满,引见以知县用,七月却身还家;母亲及叔父之衣,并阿胶等项,均托西垣带回。
去年内赐衣料袍褂,皆可裁三件;后因我进闱考教习,家中叫裁缝做,裁之不得法,又窃去整料,遂仅裁祖父父亲两套。本思另办好料,为母亲制衣寄回,因母亲尚在制中,故未遽寄。
叔父去年四十晋一,本思制衣寄祝,因在制未遽寄也。兹托西垣带回,大约九月可到家,腊月服阕,即可着矣。
纪梁读书,每日百余字,与泽儿正是一样,只要有恒,不必贪多。澄弟亦须常看《五种遗规》及《呻吟语》,洗尽浮华,朴实谙练,上承祖父,下型子弟,吾于澄弟实有厚望焉!兄国藩手草。(道光二十八年五月初十日)
“解读”
澄侯、子植、季洪三弟左右:
澄侯在广东,前后一共发信七封,到了郴州耒阳,又发两封。三月十一日到家以后,又发了两封,都已收到。植、洪两位弟弟,今年所发的三封信,也都收到了。
澄弟在广东处置一切事务,都比较合理。易念园庄生几处送上路的财物,尤其办得好。办理朱家的事,谋划忠诚,虽然不能解决问题,朱家必定不会有怨言。《论语》说:“言语忠诚老实,行为忠厚严肃,纵然到了野蛮人国度,也行得通。”弟弟在外面,处理一切都能这样,我还有什么顾虑呢?
贺八爷、冯树堂、梁俪裳三人之处,我当去信道谢,澄弟也应该各寄一封信去。就是易念园处,他送了路费,弟弟虽说没有接受,也应该写一封信致谢,信交到易家住宅,由他家一起封寄。如果易宅不方便,就托岱云设法寄好了。
季洪考试失利,小小的得失,不足以放在心上。补发有名没有去复试,很是得体。今年院试,如果考得得意,固然是大好事,就是没有考好,去年家里既然已考上一人,那么今年有点小挫折,也是有盈有亏的自然道理,不必压抑忧郁。植弟书法很好,但从来的惯例,没有经过年考的,不合选拔条件。弟弟如果去考,那么同考的人必然指责你、看着你,等到考不取,别人不会认为你是不合惯例而未录取,而是说你写作不佳而落榜。我们明知不合惯例,何必因此受人一番指责呢?
弟弟信中问我去不去考?我的意见以科场考试的情况来判断:如果正场能考取一等增补廪生,并且马上选拔,那已经取得廪生资格了。如果不能增补廪生,那么做附生去考,就不必了,因为徒然招来别人的妒忌。
我县新官增加赋税,我家不要去干预,随他加多少,我家都照给。如果有告状的,我家不要掺和进去。凡属大官的家庭,要做到没有半个字涉及公庭,才是得体的。为民除害的说法,是指除掉地方官管辖地域内所属之害,不是要除去地方官。
曹西垣教习服务期满,引见之后,用为知县,七月动身回家。母亲和叔父的衣服、阿胶等,都托他带回。
去年赐的衣料袍褂,都可裁三件。后来因为进闱考教习,家里叫裁缝做,裁得不得法,又偷去整段的衣料,结果只裁得祖父、父亲两套,本想另外买好衣料,为母亲制衣寄回,因母亲还在守制,所以没有急忙寄回。叔父去年四十晋一岁,本想做衣祝寿,也因在守制没有急忙寄。现托西垣带回,大约九月可以到家,腊月守制服潢,就可穿了。
纪梁读书,每天百余字,与泽儿正好一样,只要有恒心,不必贪多。澄弟必须常看《五种遗规》和《呻吟语》,把浮华的习气洗干净,朴实干练,上可继承祖风,下可为子弟做模范,我对于澄弟寄予厚望。兄国藩手草。(道光二十八年五月初十日)
范例87:致诸弟·述起屋造祠堂
“原文”
澄侯沅甫季洪三弟左右:王四等来,得知叔父大人病势稍加,得十三日体恤之旨,不知如何?项又接十九日来函,知叔父病已略愈,欣慰欣慰!然温弟灵柩到家之时,我家祖宗有灵,能保得叔父不添病,六弟妇不过节裂,犹为不幸中之一幸耳。
此间兵事,凯章在景德镇相持如故,所添调之平江三营,宝勇一营,均已到防,或可隐扎浚川。在南康之多城墟,打一胜仗,夺伪印四十三颗,伪旗五百余面,皆送至建昌,甚为快慰!惟石达开尚在南安一带,悍贼亦多,不知究竟扫荡否?吉安营以后常不离余左右,沅弟尽可放心。
起屋造祠堂,沅弟言外间訾议,沅弟自任之。余则谓外间之訾议不足畏,而乱世之兵变,不可不虑,如江西近岁,凡富贵大屋,无一不焚,可为殷鉴。吾乡僻陋,眼界甚浅,稍有修造,已骇听闻,又太闳丽(闳,宏大,宽大。闳丽:宏广华丽——译者注),则传播招尤,苟为一方首屈一指,则乱世恐难幸免。望弟再斟酌于丰俭之间,妥善行之。
改葬先人之事,将求富求贵之念,消除净尽,但求免水蚁,以妥先灵,免凶煞,以安后嗣而已。若存一丝求富求贵之念,则必为造物鬼神所忌,以吾所见所闻,凡已发之家,未有续灵得大地者。沅弟主持此事,务望将此意拿得稳,把得定,至要至要!
纪泽姻事,以古礼言之,则大祥后可以成婚,以吾乡旧俗言之,则除灵道场后可以成婚。吾困近日贼势尚旺,时事难测,颇有早办之意。纪泽前两禀,请心壶抄奏折,尽可行之。吾每月送修金二两,应抄之奏,不知家中有底稿否?抄一篇,可寄目录来一查,注明月日。
纪泽之字,较之七年二三月间,远不能逮(及——译者注)。大约握笔宜高,能握至管顶者为上,握至管顶之下寸许者次之,握至毫以上寸许者,亦尚可习。若握近毫根,则难写好字,亦不久必退,且断不能写好字。吾验之于己身,验之于朋友,皆历历可验。纪泽以后宜握管略高,从低亦须隔毫根寸余,又须用油纸摹帖,较之临帖胜十倍。
沅弟之字,不可抛荒。温弟哀辞墓志,及王考妣神道碑之类,余作就后均须沅弟认真书写。宾兴堂记首段未惬,待日内改就,亦须沅弟写之。沅弟虽忧危忙乱之中,不可废习字工夫。亲戚中虽有漱六云仙善书,余因家中碑板,不拟请外人书也。(咸丰九年正月十一日)
“解读”
澄侯、沅甫、季洪三弟左右:
王四等来,听说叔父大人病势加重,不知得到十三日皇上体恤的圣旨之后,情形如何?现又接十九日来信,知道叔父病已略好些,真高兴!然而温弟灵柩到家的时候,我家祖宗有灵验,保佑叔父不会因此加重疾病,六弟媳妇不过于哀痛,犹是不幸中的大幸。
这边打仗的事,凯章在景德镇与敌人相持,没有变化。所加调的平江三营、宝勇一营,都已开到防地,或可隐蔽驻扎在浚川。在南康的多城墟,打了一胜仗,夺得伪印四十三颗,伪旗五百多面,都送到建昌,很快活。只是石达开还在南安一带,强悍的敌军不少,不晓得究竟扫荡干净没有,吉安营以后不离我的左右,沅弟尽可放心。
起屋建祠堂,沅弟说外面的风言风语,他自己担了。我却觉得外面的风言风语不可怕,而动乱年月的兵变,不可不加考虑。如江西近年来,凡属富贵人家的大房子,没有一家不被烧,真是前车之鉴。我家在偏僻简陋的山村,那里的人眼界很小,稍微建点什么,已经是骇人听闻。如果太宏伟华丽了,一下子传开,说是一方首屈一指的建筑,那么在动乱年代,灾祸是难以侥免的。希望弟弟反复斟酌一下,在豪华和俭朴两者之间来考虑采取哪种方式最妥当。
改葬先人的事,要把求富求贵的念头消除干净,只求免受水淹蚁蛀,以安先人之灵,以免凶煞,以安后人罢了。如果有一丝一毫求富求贵的念头,那一定会被造物的鬼神所忌刻。以我的所见所闻,凡已兴旺发达的家庭,没有一家是因为寻得好地的。沅弟主持这件事,一定要把这个主意拿稳当,把定不动摇,非常重要啊!
纪泽婚姻事,用古礼来说,大祥以后可以成亲。用我们乡里的旧俗来说,办完祭灵,做完道场以后可以成婚。我因近日以来敌势还很旺,形势难以预测,总有早办的想法。纪泽前不久的两纣信,请心壶抄奏折,可以,我每月送他辛苦费二两。应该抄的奏折有多少,不知道家里有个底没有?抄一遍以后,可以寄目录来查一查,要注明年月。
纪泽的字,比七年二三月间的,远不能及,大约握笔要高,能握到管顶的为上乘,握到管顶下面寸把的次之,握到毫以上寸把的也还可以。如果握到近毫根处,就难写好,不久也会退步,并且绝对写不好字。我自己试验过,也找朋友试验过,都是这样。纪泽以后握笔要略高些,就是低也要离毫根寸把多,还要用油纸摹帖,比临帖强十倍。
沅弟的字,不可荒废。温弟哀辞墓志,以及王考妣批神道碑之类,我做好之后,都要沅弟认真书写。《宾兴堂记》第一段不满意,等近日改好,也要沅弟书写。沅弟虽在忧危忙乱之中,不可废弃习字的工夫。亲戚里虽有漱六、云仙会写,我因为是家里人的碑文板子,不准备请外面的人书写。(咸丰九年正月十一日)
范例88:致九弟·顺便可以周济
“原文”
沅甫九弟左右:十一日安五来营,寄一家信,谅已收到。治军总须脚踏实地,克勤小物,乃可日起而有功。凡与人晋接周旋,若无真意则不足以感人,然徒有真意,而无文饰以将之,则真意亦无所托之以出,礼所称“无文不行”也,兄生平不讲文饰,到处行不动,近来大悟前非,弟在外办事,宜随时斟酌也。
闻我水师粮台,银两尚有盈余,弟营此时不阙银用,不必往解,若绅民中实在流离困苦者,亦可随便周济,兄往日在营,艰苦异常,当初不能放手作一事,至今追憾,若弟有宜周济之处,水师粮台,尚可解银两千两前往,应酬亦须放手办,在绅士百姓身上,尤宜放手也。(咸丰八年正月十四日)
“解读”
沅甫九弟左右:
十二日安五来营,寄了一封家信,谅已收到,治理军队总要脚踏实地,从小事做起,才能一天天地积累而有功。凡属与别人接触周旋,如果不以诚相待,那就不足以感人,但仅仅有诚意,而没有语言文字的表达工夫去打动人,那么诚意也无以表达,《礼》所说的“没有文采,行而不远”就是这个意思。我生平不讲究文采装饰自己,到处行不通,近来大悟以前的过失,弟弟在外办事,应该处处考虑。
听说水师粮台的银两还有盈余,弟弟军营现在不缺银钱,不必往那里解银,如士绅民众中实在有流离失所的困苦者,也可随便周济。兄长过去在军营,艰苦异常,当初不能放手做一件事,至今追怀而感到遗憾。如果弟有应该周济的地方,水师粮台还可以解送两千两银子前往。应酬也要放手办理,在绅士、百姓身上,尤其应该放手。(咸丰八年正月初十四日)
范例89:致九弟·周济受害绅民
“原文”
沅甫九弟左右:二十六日接弟信,并廿二史二十六套,此书十六史系极古阁本,宋辽金远系《宏简录》、《明史》系殿本,较之兄丙申年所购者,多《明史》一种,余略相类,在吾乡已极为难得矣,吾前在京,亦未另买全史,仅添买辽金元明四史,及《史汉》各佳本而已,《宋史》至今未办,盖阙典也。
吉贼决志不窜,将来必与浔贼同一办法,想非夏未秋初,不能得手,弟当坚耐以待之,迪庵去负在浔,于开浔守逻之外,间亦读书习字,弟处所掘长壕,如果十分可靠,将来亦有间隙,可以偷看书籍,目前则须极为讲求壕江巡逻也。
周济受害绅民,非泛爱博施之谓,但偶遇一家之中,杀害数口者,流传迁徘,归来无栖者,房屋被焚,栖止靡定者,或与之数千金,以周其急。先星冈公云:“济人济急时无。”又云:“随缘布施,专以目之所触为主。”即孟子所称是乃仁术也。若目无所触,而泛求被害之家而济之,与造册发赈一例,则带兵者专行沽名之事,必为地方官所惑,且有挂一漏万之虑,弟之所见,深为切中事理,余系因昔年湖口绅士受害之惨,无力济之,故推而及于吉安,非欲弟无故而为沽名之举也。(咸丰八年正月廿九日)
“解读”
沅甫九弟左右:
二十六日接到弟弟的信,以及《二十二史》二十六套,这套书中,十六史是极古阁本,宋、巡、金、元是《宏简录》,《明史》是殿本。比兄长丙申年所买的,多了《明史》一种,其余相类似,在我们家乡已是极为难得的书,我以前在京城,也没有买过全史,只加买了辽、金、元、明四史及《史汉》各佳本罢了。《宋史》至今没有买,也许是缺少资料难以成书。
吉安敌决计不逃,将来必然与浔阳敌取同一办法,看来非到夏末秋初不能得手,弟弟要坚持等待。迪庵去年在浔阳,在开浔河守城巡逻之处,间或也读书习字,弟弟那边所挖壕沟,如果十分可靠,将来也有空闲,可以偷偷看书,目前却要极力注意巡逻。
周济受害士绅、百姓,不是泛爱博施,只偶见一家之中,杀害几口人的,流转迁徙,回来缺吃的,房屋被烧,流离失所的,或给数千金,以应急需。先祖星冈公说:“救人要救急难中没有的人。”又说:“随缘分布施,专以眼睛亲见的为主。”就是孟子说的,这是施仁的方法。如果没有亲见,而泛泛地去找受害人救济,与造册发赈一样,那么带兵的人专干沽名钓誉的事,一定被地方官所惑,并且有挂一漏万的忧虑。弟弟的见解,切中事理,我是因为过去湖口绅士受害的惨况,没有力量救济,所以推而达于吉安,不是叫弟弟无缘无故去做沽名钓誉的事。(咸丰八年正月二十九日)
范例90:致四弟九弟·千里寄银礼轻义重
“原文”
澄沅弟左右:余经手专件,只有长江水师,应撤者尚未撤,应改为额兵尚未改,暨报销二者,未了而已,今冬必将水师章程出奏,并在安庆设局,办理报销,诸事清妥,则余兄弟或出或处,或进或退,绰有余。
近四年每年寄银少许,与亲属三党,今年仍循此例,惟徐州距家太远,勇丁不能撤带,因写信与南坡,请其在盐局汇兑,余将来在扬州归款,请两弟照单封好,用红纸签写菲仪等字,年内分送,千里寄此毫毛,礼文不可不敬也。(同治四年十月十六日)
“解读”
澄、沅弟左右:
我经手的专件,只有长江水师,应撤的还没有撤,应改为额兵的还没有改,加上报销这件事,没有了结。今年冬天必将水师章程办好上奏,并在安庆设局,办理报销,各项事务清理妥当,我们兄弟或出或处,或进或退,绰绰有余。
近四年每年寄银少许,与亲属三党,今年仍旧依惯例办,只是徐州离家太远,士兵不能撤回,因此写信给南坡,请他在盐局汇兑,我将来在扬州还,请两弟照单封好,用红字签写“菲薄的仪金”字样,年内分送,千里寄毫毛,礼轻仁义重罢了。(同治四年十月十六日)
范例91:致四弟·送银子共患难者
“原文”
澄弟左右:余于十月廿五,接入觐之旨,次日写信召纪泽来营,厥后又有三次信,止其勿来,不知均接到否?自十一月初六接奉两江督任之旨,十六日已具疏恭辞,廿八日又奉旨令回本任,初三日又具疏恳辞,如再不获命,尚当再四疏辞,但受恩深重,不敢遽求回籍,留营调理而已,余从此不复作官。
同乡京官,今冬炭敬(木炭的费用——译者注),犹须照常馈送。昨令李翥汉回湘,送罗家二百金,李家二百金,刘家百金,昔年曾共患难者也,前致弟处千金,为数极少,自有两江总督以来,无待胞弟如此之薄者,然处兹乱也,钱愈多则患愈大,兄家与弟家,总不宜多存现银现钱,每年兄敷一年之用,便是天下之大富,人间之大福矣。家中要得兴旺,全靠出贤子弟,若子弟不贤不才,虽多积银积钱积谷积产积书积衣,总是枉然!
子弟之贤否,六分本于天生,四分由于家教,吾家世代皆有明德明训,惟星冈公之都教,尤应谨守牢记,吾近将星冈公之家规,编成八句云:“书蔬猪鱼,考早扫宝,常设常行,八者都好,地命医理,僧巫祈祷,留客欠住,六者俱恼。”(同治五年十二月初六日)
“解读”
澄弟左右:
我在十月二十五日,接到入觐皇上的圣旨,第二天写信招纪泽来军营,之后又有三次信,告诉他不要来,不知都收到没有?自十一月初六接奉两江督任的圣旨,十六日已上书请辞,二十八日又奉旨令回本任,初三日又具疏恳辞,如再不获皇上批准,还要再四疏辞,但受恩深重,不敢马上请求回籍,留在军营调理罢了,我从此不再做官。
同乡京官,今年冬天的寒炭费,还要照常发放,昨天令李翥汉回湖南,送罗家二百两,李家二百两,刘家一百两,他们过去曾经与我共过患难的前寄弟弟处的一千两,为数很少,自有两江总督以来,还没有这样薄待过胞弟,然而处在乱世,钱越多而患越大,兄长家和弟弟总不宜多存现钱,一年足敷一年的用度,便是天下的大富翁,人间的大福星。家里要得兴旺,全靠出贤子弟,如果子弟不贤不才,虽然多积银钱,积谷、积产、积书、积衣,都是空的。
子弟的贤与不贤,六分出于天生,四分由于家教。我家世代都有明德明训,唯有星冈公的教训尤其应该谨守牢记。我近来把星冈公的家规,编成八句说:“书蔬猪鱼,考早扫宝,常设常行,八者都好,地命医理,僧巫祈祷,留客久住,六者俱恼。”(同治五年十二月初六日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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