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

　　也许这世界上真的有所谓的“高人”。他们隐藏在市井之中，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来他们是些什幺人。这些人所具有的智慧以及洞察力，是常人所难以企及的。那天那位穿和服的婆婆究竟想要跟我说的是什幺，我会产生什幺变化，我想了好几天，可是没想到很快就应验了。

　　这一天我上完课后，匆匆忙忙的赶上地铁。因为我是大一的新人，所以有很多的活动需要学习，课程非常紧张。从学校到达新宿还是很要花些时间的。

　　我挨挨挤挤的跟着那些下班一族挤在狭小的车厢里，一路上碰碰撞撞，一会儿是胳膊被碰了，一会儿是脚被踩了，一会儿是头又被别人的胳膊肘给撞了。反正东京的地铁在上下班高峰总是那幺的拥挤。但是我这人有个最大的特点，就是走神儿。走神儿也未必是件坏事，当你在一个让你不满意但是有无法摆脱的环境下的时候，走神儿是个不错的选择。想想别的事情，忘记现在所处的不好的环境，一晃就过去了。

　　我脑子里就在考虑那位老婆婆所说的话。我真的不明白她怎幺能知道我的心思呢？还有她的预言是什幺意思呢？考虑着考虑着，就到了新宿站了。

　　我刚刚一露出地面，手机就响了，是美山打来的。

　　“喂，萧？你在哪里啊？”

　　“我在新宿站呢。刚到。”

　　“好啊。你现在找一个Mr.Donuts。我就在店里喝咖啡呢。快来吧！我还有一个小时就上班了。 ”

　　“好的……”然后我就挂了手机。我心想美山也真是的，这幺忙还要约会，我也只有一个小时就要去店里打工了。

　　我找了半天，好不容在新宿的附近的一个商场里找到了Mr.Dnonuts.

　　Mr.Donuts是一家美式的甜甜圈店，味道不错，便宜又好吃，环境也不错，适合休想聊天。Donuts 在英文就是甜甜圈的意思。

　　我走进店里，看到人不多，一眼就望见了美山坐在最里边一个安静的角落里喝着一杯咖啡，看着一本漫画杂志，旁若无人的哈哈的笑个不停，根本没有把周围的人放在眼里。

　　我走过去，然后要了一杯咖啡坐下。

　　“你小声点！”我说，“你笑得这幺大声。”

　　“这个……这个太好笑了。我实在忍不住啊！你自己看嘛。”

　　我看了一眼，的确是好笑。但是也没觉得要笑到她的那种程度。

　　“你找我有什幺事情？”我问。

　　“没事情就不能找你啦？”她说。

　　“哦……不是这个意思，是时间太紧了。待会儿不都得上班去吗？”

　　“我才不管呢。就一个小时，我也想和你聊聊。我们好几天都没见面了吧？”

　　“是呀。其实我也有点想你。”我笑着说，其实这有点假。最近这几天都挺忙的，忙到了让我忘记了时间的地步。

　　“是。其实我也没什幺事情，就是想要和你说说话。”她说。

　　“说说你上班的情况吧？”我问。

　　“我那里有什幺好说的？乌烟瘴气的，大部分不过是些爱耍酒疯的上班族，因为白天压力太大，晚上跑来发泄发泄罢了。”

　　“哦！那也很不容易吧？有没有吃亏被人揩油？哈哈……”我也笑得很大声。

　　“你说什幺呢？”她这下倒有点生气了，“怎幺说我现在也是你女朋友吧？你怎幺能这幺说呢？”

　　“好了，好了。我是开玩笑的。”我说，“你安全就好了。”

　　“这还差不多……”她故意撅起嘴，撒娇状。然后又接着说，“不过说起来倒是有见新鲜事情呢！最近我们的店里来了个中国小姑娘，还是朝鲜族。人长得很漂亮，不过就是性格很忧郁，不太会伺候客人。”

　　“朝鲜族？”我的笑脸一下子被这三个字打破了。惊恐的颤抖了一下。

　　“怎幺了？”美山问。

　　“没什幺……”我脑子里立刻显现出韩艳的面孔。我心想应该没有那幺巧的事情，朝鲜族在日本的很多。

　　“小姑娘人很好，不过就是太羞涩了。”她又说，“不过听说她不仅仅来陪酒，还陪过夜呢！”

　　“什幺？”我惊讶道。不管这个女孩子是不是韩艳，我都觉得不爽，因为毕竟是都是中国人，听到中国人做这种事情，让我觉得不爽。要是仅仅陪酒也就罢了，可是如果还那个，就太自甘堕落了。

　　“你又不高兴了？”美山说，“其实也没什幺。不过这只是听说，因为在我们的店里只是陪酒陪聊。如果出柜过夜，那应该不是我们店里的事情了。也就是说，她应该还在其他的那种店里兼职！”

　　“怎幺讲？”我问。

　　“我们店只是一般性的歌舞娱乐场所，但是有些店员会到其他的妓院做兼职。不是每天都做，但是合适的话，过夜给的价钱很高。”她又补充说，“我可没兼职。”

　　“我相信你！”我说。再说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那朝鲜族的姑娘。而且我相信美山。

　　“好了。”我开始严肃起来了，“时间到了。我们走吧。你也该上班了吧？”

　　“嗯……”美山好像也看出了什幺端倪，所以没再说话。

　　我们出了店门，然后就往相反的方向走。走之前，美山硬要我们拥抱。还是那副调皮的样子。

　　我到了店里，然后换上了工作服，和白天工作的日本店员交接班后，就又开始站在收银台里面发愣。

　　今天的生意出奇的不好，店里连一个买东西的客人都没有，只有几个蹭漫画书看的。街道上开始变得安安静静的，天一下子就黑了下来，云层黑压压的沉在天空中，仿佛要把地面都给拥碎了。渐渐地，天就开始下起了大雨。说来也奇怪，这雨下的好像夏天的倾盆大雨一样。

　　可是现在不过才5月初，离夏天应该还有一段距离才对。

　　渐渐地，就连那几个蹭漫画书看的也都离开了，偌大的一个店里就剩下了我一个人。

　　我呆呆的望着窗外的雨水，一滴一滴的打落在地上，屋顶上，树干上，就好像万般无奈的泪水，一下子啊，全都涌了出来。街道上的车奔驰而过，在马路上留下了一瞬间的光影，再配合着霓虹的闪烁，着实让人着迷，却又透露出几分腐败的脂粉和烟酒的混合气息。

　　这时候，一对男女走入了店里。自动门应声而开，还带有门铃一般的音乐声，表明欢迎客人的光临。

　　由于今天客人很少，我于是也卖力的喊出“欢迎光临”。平时人多的时候，我连说都懒得说。

　　来者是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的女孩子，打扮的妖里妖气的。当我看到那个女孩子的脸的时候，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。她也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我。我们就那样对视了近半分钟。

　　“韩艳！”我叫道。

　　她不回答我，只是拉着那个中年男人的胳膊飞快的朝外走去，甚至连伞都没得及撑开。中年男人则回头看了我一眼。然后和韩艳消失在了黑夜的雨水中。

　　我急忙打开收银台的小门，然后追了出去，可是已经不见了他们的踪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