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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

  B.我说谎也是为你好

 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,他俩坐在出租车里谁也不看谁。雨已经停了,行人在发黑的路上匆匆赶路,空气清新而凉爽。到了家属院门口,亚当的头包着白纱布,那沮丧的神情,酷似一个被押的战俘。她先下了出租车,急忙撑开雨伞,为了怕熟人看见亚当头上的绷带,她把伞压得很低,像一顶大帽子罩着他的头上。

  “丢人!”她疼爱地斥道。

  亚当作个怪相:“我不怕丢人,你把伞拿开。谁问我我就说叫老婆下毒手了。”

  “你还贫嘴,回家我再给你补两下。”

  他们进了家门,孩子不在家。在医院缝针时,她给妹妹打电话,假称晚上和亚当有事,让妹妹把孩子接走了。予沐打开热水器帮他擦洗绷带附近头发上的血迹。看着那纠缠的一绺绺血迹的头发,她的心发麻,腿发软。她本应虎着脸,一副余怒未消状,可是她做不到,顺手还给他洗了洗脸。洗完之后这才用毛巾握着他的鼻子拧一下,接着怜爱地问:“还疼吗?”

  他夸张地呻吟:“疼死我了,我长恁么大,打过多少架也没缝过三针啊。”

  “那是你水平太低,我平生第一次打人,一下就让缝三针。”

  “好在你现年三十七,也没什么发展前途了,要是退二十年,江湖上多个女光棍,那也真说不定。”

  她丢下毛巾回到客厅,这才感到很累,歪倒在沙发上,她叫亚当给她倒热水。“你要想喝,自己也来一杯。”

  “你太过分了,我现在是伤病员……”

  她打断道:“住嘴吧你!你以为我放下脸就没事了?”

  亚当起身倒水,委屈地唠叨:“还有什么事?人都打成这样了,你还要有什么事?”

  “那是你自找的。你的问题还得交待清楚。”

  她说完这句话,马上意识到这种轻松含有嬉闹的状态根本不可能说严肃的话题。可是,看他头上的白绷带以及那里面的疼痛,她的心一阵阵收缩,又无法硬下心肠,再说,在这时候,他的心情也极度恶劣,两人也只能说些调侃的话。他拉着她的手腕,摊开,用赞赏的眼光看着,那意思是,纤纤采莲素手竟也成了江湖铁砂掌!她甩开手,还是极力用不甘罢休的语调说:“你别想蒙混过关。我告诉你,就算你现在头疼,咱不谈。等不疼了,你还得交待。”

  “一个人犯了罪,也不过挨打,挨罚,犯了错,也不过受到处分和记过。我不是为自己狡辩,我已经被惩罚了,你还要我怎么样啊?干什么都得讲个规矩吧?”

  “什么规矩?这会儿你给我讲规矩?这是两回事!要不你先休息,我去做饭。你想吃什么?”她一听,又后悔自己无意中说了软话,可是这会儿她又能怎么办呢?

  “你做什么我吃什么。”他轻轻按按有绷带的地方,靠在沙发背上,脸对着天花板,闭上眼。

  在厨房做饭的时候,予沐一再问自己,为什么就这样宽容他呢?她的确平静了。她还一时找不到原因,其实,这是她体内长期积存的毒素突然在爆发中得到了足够的释放,加上她亲手将亚当的头打破,在医院消毒和缝针时,她的心从未那样难受。她从没打过人,一下子就把人给伤成这样,在她的生理和心理上都是一个重大事件。所以,她觉得,面对亚当,她怎么也不会像想像中的那样严厉了。

  吃饭的时候,她不说话,试图让气氛一点点严肃起来,可是,办不到。她回想当时打他的那种样子,亚当那躲闪的扭曲表情实在让她感到好笑,这个表情她从没见过,也从来想像不到会在亚当身上出现,现在回想差点笑出来。等到吃完饭,他们才谈起了正题。她质问你不是不见面了?怎么又见面了?你还敢把她领到家里。

  “唉,我告诉你,这一次算世上最冤枉的案子了。不错,我和她见了面,我发誓,我们不是那种意思,是说分手的事。可以说,这是最后一次话别,最后一次见面,没想到就让你给碰上了。”

  “这正说明你们还是那种关系!这回你总算承认了吧?”

  “你这人聪明的地方,也同时是愚蠢的地方,你总追究我和她的关系干什么?再说,我也没说和她有什么关系,我只是说,最后一次见面。朋友也可以最后一次见面。”

  “你说是最后一次,那是你说的,如果我不碰见,就不是最后一次见面了。你现在骗不住了。你们一定早编好了,什么时候抓着,都说是第一次上床,现在就都说是最后一次见面,抓不住就永远是其中的一次。”

  “从理论上,你说的不错,可我说的是事实。你想想,不管我和她是不是有那事,但你从生日那天发现和怀疑了,我就不得不考虑下一步……”

  “下一步的对策,是吗?”

  “我们认为,这样太不值,影响家庭了,就决定分手。毕竟朋友一场嘛。好说好散。”

  “亚当,”予沐认为抓住了他的失言,“既然是朋友,不是那种关系,你们还说这些干什么?开个散学典礼?”

  “朋友也要说明白。”

  “够了!”她不由得被他这种新的欺骗激火了,这是她内心里所期待的状态,顺着这种语调,她又加重了,“你还要说谎。亚当,可以说,我是在和你的谎言做斗争中成长的。你想想,你们要是一般的或是更好的朋友,而不是那种特殊的关系,你们可能,见一面说问题吗?你能够说,这事被我老婆发现了,你看咱们的友谊也不好发展了,可能吗?是朋友就张不开这嘴,只有情人,只有这种关系才能说出:这种话!”

  “……“

  “亚当,我告诉你,我现在不在乎你和她有没有关系,这是事实。我在乎你现在给不给我说实话!你说实话,反而比事实更重要。就是这样。因为我从你说实话中可以看出你对我的态度,不仅是感情的态度,还有智商的态度。”

  “你别发火,你一叫我的头就疼。”他捂着头,一副疼痛的样子。

  “我不想发火,可你又在说谎,我受不了。”

  他想了一会:“退一万步,我说谎,也是为了你好。”

  “我不需要!我现在就要听实话!”

  “那你让我说什么?”

  “为什么又见面了?见面做些什么?”

  “我发誓,就是说分手的事。我们最近闹得不可开交,她把我也骗惨了。”

  “她怎么骗你了?”

  “细节就不说了,反正我们算彻底结束了。”

  “又转回来了。你要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是吗?”

  “问个问题好吗?”

  “……”

  “你怎么知道我们在一起?”

  “我知道的比这还多!我就是要听你嘴里的实话。”

  “你找人跟踪了?”

  “这你不用管。”她看出,他是硬下决心不老实交待了。这更让她伤心和愤怒。她太想知道他现在对这事的真实心理了。本来,这件事足够伤她的心,只要她知道,他们确实在谈分手的事,那还会好受些,她无法得到。他就像一个受审的犯人,本能要求他把自己的罪行掩盖着,不到万不得已决不会认罪。她不打算问下去了,她知道没有结果。

  她看着他,突然感到从未有的陌生,是的,那个平日所爱的、熟悉的老公,通过这么一件事和他的种种谎言,再也找不到了。

  她说,亚当,你知道你现在在我眼里是什么样吗?你是个无赖,是个流氓。我不管你对那个女人有多么了不起的感情,在我眼里你就是个流氓和无赖。

  说了这番话,她觉得无须去证实什么事情,也无须让他去交待什么真话,不需要。

  她现在只想倾吐。在这之前,她追问过他,他总是为了防范而否定和欺骗,现在她抓着了,就像一个老师抓着了一个学生的错题连篇的卷子,可以尽情地批评甚至痛斥。她要倾吐,好让心中长期积压的痛苦找到渲泄的出口。

  过了一个多小时,他嚷嚷头疼,得睡觉休息。他说,可能明天会肿。她这才停下嘴,帮他脱衣服,上床,直到睡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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