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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6章 普加乔夫叛乱 (1)

  你们,我年轻的弟兄们,你们听好了!

  我们,这些上了年纪的老头子,马上要讲话了!

  ——民歌

  首先,在我讲述我亲身经历的奇异事件之前,我必须简单地说一下,1773年年底,奥伦堡省的局势。

  奥伦堡省是一个广阔又富裕的省份,那里住着很多半开化的民族,就在不久以前,这些民族才归顺于俄国君主。他们经常起来造反,不习惯法治社会和文明的生活,他们天性无常,并且极其残忍,正是这些原因,俄国政府不得不对他们采取密切的监视,迫使他们归顺。在危险的地方修建起来要塞,在要塞里驻扎的军队的大多是哥萨克,他们在很多年前居住在亚伊克河两岸,可以称得上是那里的原始居民。亚伊克哥萨克的职责虽然是维持当地的治安,但是,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他们自己却变成了暴动的危险居民。1772年,在他们的主要城市里,就发生了一场巨大的暴乱。暴乱的起因是由于少将特劳宾贝尔格给自己的部下施以严厉的措施,最后导致特劳宾贝尔格惨遭暗杀,哥萨克自作主张,改变了管理体制,最后,只能采取发射霰弹和酷刑的措施才能把反叛镇压下去。

  这件事就发生在我去白山要塞之前的一段时间,但是现在,反叛已经平息了,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。当地政府坦率地相信了狡猾的暴动者的忏悔,事实上,他们心里已经埋下了怀恨的种子,只要一有机会,又会开始暴乱。

  好了,现在我来继续讲我的故事。

  一天夜里(这是1773年10月初的某一天),我一个人坐在家里,听着屋外怒吼的秋风,透过窗子,我看到月亮周围奔跑的乌云。这时,司令派了个人来叫我。我穿上衣服就和他去了。在司令家,我看到希瓦卜林、伊凡·伊格纳季奇以及哥萨克军士,但是没有华西里莎·叶戈洛夫娜和玛利亚·伊凡诺夫娜。司令和我打了招呼,脸上露出了恐惧的表情。他关上了房门,请大家坐下,只有哥萨克军士还站在门边。司令从兜里拿出了一张公文,严肃地对我们说:“各位军官!这里有份重要的情报,请大家听一听,将军是怎样命令我们的。”他戴上眼镜,认真地读道:

  白山要塞司令米龙诺夫上尉:

  绝密

  兹通报与您,顿河哥萨克、分裂派教徒叶米里扬·普加乔夫者,胆大包天,越狱潜逃,盗取皇帝彼得三世之名义,纠集起一大群暴徒,于亚伊克河西岸的村庄发起反叛,现已占领并破坏了多处要塞,四处烧杀劫掠,作恶多端,犯下了滔天大罪。为此,请上尉先生接到本命令后,立刻采取必要的防范措施,抵御该伙叛贼的恶行与僭逆,倘若该逆贼胆敢进攻上尉所管辖之要地,则应全力歼之。切记!

  “采取必要的措施!”司令摘下了眼镜说,把公文件折好后,继续说,“你听听,说得太轻巧了,哪有那么容易啊!那帮土匪,人多势众,但是咱们都加起来才有一百三十个人,这可不包括哥萨克,他们是肯定靠不住的,当然,这话并不是在说你,马克西梅奇!(军士微微笑了一下)。但是,我们没有别的选择,先生们!你们要严肃对待,轮流站岗放哨并在晚上巡逻。一旦有敌人向我们进攻,就立刻关紧要塞大门,还要立刻带兵出去与敌人作战。马克西梅奇!你的责任就是对哥萨克们进行密切的监视。再检查一下大炮,好好擦一擦。最重要的是对这个消息要保密,千万不能让要塞里的其他人事先知道。

  下达了这些命令以后,伊凡·库兹米奇就让我们离开了。我和希瓦卜林一起走,我们一边走,一边讨论即将发生的事情。

  “你觉得这件事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?”我问他。

  “那谁知道啊!走一步说一步吧!就现在的情况来看,什么都推测不出来。但是,如果他们……”说到这儿,他摆出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,于是,若无其事地哼起了法国小调。

  虽然我们每个人都尽量不谈这件事,以免泄露情报,但是,关于普加乔夫反叛的消息还是在我们要塞里传开了。伊凡·库兹米奇虽然和自己的老伴相处得很好,但他无论如何也是不会把这么重要的军事情报泄露给她的。当他收到将军下达的密令之后,他想出了一个巧妙的计策支走了华西里莎·叶戈洛夫娜,说是神父盖拉西姆好像从奥伦堡省带回来了一条惊人的消息,而且是非常神秘的。华西里莎·叶戈洛夫娜听完立刻去神父家串门了,伊凡·库兹米奇又提议让她带上玛莎一起去,省得她一个人待在家里没事做。

  就这样,伊凡·库兹米奇就成了家里的主人,他立刻把我们召集过来,并把巴拉莎锁在了库房里,防止她偷听。

  华西里莎·叶戈洛夫娜在神父家没听到任何新鲜的消息,失望地回家了。她又不知从哪打听到,她不在家里的这段时间,伊凡·库兹米奇召集一些人开了个小会,竟然还把巴拉莎锁在了库房里。她一猜就知道被丈夫骗了,于是立刻对伊凡·库兹米奇进行了审问。但是,伊凡·库兹米奇早就准备好了对策。他表现得非常自如,一一回答了老伴的所有审问,并且理直气壮地说:“你听我说,老太婆!咱们家女仆想用干草烧炉子,那还得了啊!那样会引起火灾的!于是,我定了一个严格的命令,以后咱们禁止用干草烧炉子,只能用干木柴和枯树枝。”

  “那为什么要把巴拉莎锁在库房里呢?”司令夫人追问道,“为什么让那可怜的丫头在库房里待着,一直等到我们回来呢?”

  伊凡·库兹米奇楞了一下,他事先没准备这个问题的答案。于是小声嘟囔着,含含糊糊地敷衍了过去。华西里莎·叶戈洛夫娜看穿了他的诡计。但她知道,自己根本不可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消息来,因此也就不再多问了,然后把话题转到了腌黄瓜上,因为阿库琳娜·潘菲洛夫娜掌握了种腌黄瓜的特殊方法。华西里莎·叶戈洛夫娜一直想着丈夫的秘密,整宿没有合眼,她怎么也不明白,这老头子到底有什么不能告诉她的事呢?

  第二天,华西里莎·叶戈洛夫娜做完祷告回来,正好看见伊凡·伊格纳季奇在打扫大炮,从里面掏出来了一大堆破布、石子、木屑、骨头,还有小孩玩耍时塞进去的各种玩具。

  “他们准备这些打仗用的工具要干什么呢?”司令夫人思量着,“难道是想防备吉尔吉斯人的进攻吗?但是,伊凡·库兹米奇没有必要连这种小事都瞒着我啊?”于是,在好奇心的折磨下,她叫来了伊凡·伊格纳季奇,想从他嘴里打探出一些秘密。

  华西里莎·叶戈洛夫娜先是和他聊家常,听起来与想要问的问题一点关系都没有,只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。然后,她沉默了一会儿,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边摇头边说:“上帝啊!你快看,这是什么消息啊!出了什么事呢?”

  “唉,夫人!”伊凡·伊格纳季奇说,“上帝仁慈!我们的兵力已经够充足了,火药也备了很多,大炮都擦好了,我们也许能击退普加乔夫,上帝是不会让坏人得逞的!”

  “普加乔夫是什么人啊?”老夫人问道。

  伊凡·伊格纳季奇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,于是立刻闭上嘴。但是,已经太晚了,华西里莎·叶戈洛夫娜迫使他说出他们的秘密,并且向他保证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。

  华西里莎·叶戈洛夫娜坚守诺言,没有把这个信息告诉除神父夫人以外的任何人,她也是迫不得已,因为神父太太经常在草原上放牛,很有可能被叛贼掠走。

  没过多长时间,大家就开始私下里议论普加乔夫了。传闻五花八门,说什么的都有。司令派军士深入各个村子打探消息,两天后,军士回来报告了,说看到离我们白山要塞六十俄里处的草原上有很多篝火,向巴什基尔人打听了一下,据说有一支不知从哪儿过来的队伍正朝他们进攻,另外,他也没有说出什么确切的重要情报,因为他不敢继续向前走了。

  我们要塞里的哥萨克中,开始发动骚乱了。他们聚集在大街小巷,私下里讨论着一些事情,一看到骑兵和驻防军过来,就马上散开。叛贼已经派了密探深入到了他们中间。当时,有一位皈依正教的名叫尤莱的卡尔美克人请求见我们司令,并向他报告了一个重要情报。尤莱报告说,那个哥萨克军士汇报的情况全是假的,他回到要塞后和他的同伙说,他曾经去了暴徒那里,看见了他们的首领,那位首领让他亲吻了自己的手,还和他谈了很长时间。司令听了立刻把这样哥萨克军士关了起来,让尤莱代替他的职位。哥萨克们得知了个消息,公开表示出极大的不满,并大声抱怨,而奉司令之命执行任务的伊凡·伊格纳季奇亲耳听到那些哥萨克说:“等着吧,看我怎么收拾你!这只驻防军耗子!”要塞司令想在当天就提审这位犯人,但军士早就逃跑了,很显然,一定是他的同伙帮他逃跑的。

  一个新的情况发生了,这使要塞司令心里更加不安了。一个拿着造反通知的巴什基尔人被抓起来了,司令想借此机会再给军官开一次会,因此,他又想找一个正当的借口支走华西里莎·叶戈洛夫娜,但是,伊凡·库兹米奇是个老实人,心眼太少了,脑袋一时反映不过来,他除了了上次想到的借口以外,再也想不出别的新借口了。

  “华西里莎·叶戈洛夫娜!你听我说,”他干咳了两声,继续说,“我听说盖拉西姆神父又从城里打听到了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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